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在老街石板路上。鞋匠阿木的小铺子就开在街口,木头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阿木修鞋”四个字。阿木正蹲在门槛边,嘴里咬着蜡线,“嗒嗒嗒”用锥子给一只旧布鞋纳鞋底,他的手指粗粗的,指甲缝里嵌着黑乎乎的皮革屑,可眼神却像屋檐下的风铃一样亮。
“叮铃铃——”一辆漆成亮红色的马车突然停在铺子前,车轮碾过石子路,溅起一小片泥星子。车窗的丝绒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圆鼓鼓的脸,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只是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拧在一起的麻花。
“喂!修鞋的!”车里的人嗓门儿挺大,震得阿木耳朵嗡嗡响,“本老爷的皮鞋坏了,赶紧给我修好!”
阿木抬起头,看见马车踏板上放着一只乌黑发亮的皮鞋,鞋跟掉了一块,鞋尖还蹭掉了一小块皮。他放下手里的布鞋,轻轻拿起那只皮鞋,手指在磨损的地方摸了摸:“您这鞋跟得换块新牛皮,蹭掉的皮得用蜡补上,可能得等小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车里的人嗓门更高了,“本老爷还要去赴宴呢!快点快点,本老爷有的是钱!”说着,他伸出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尖捏着一枚亮闪闪的银币,在阿木眼前晃了晃。
阿木没去看银币,只是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老爷,修鞋急不得,得把底子磨平了,蜡才能补得牢。您要是着急,先坐这儿歇歇?”他指了指铺子门口的小板凳,那板凳磨得光溜溜的,上面还放着个软软的布垫子。
车里的人哼了一声,可马车确实走不了,只好撩起帘子下来。他穿着绣着金线的绸子长袍,肚子圆滚滚的,走起路来像个装满了棉花的布袋子。“本老爷叫王富贵,整条街就属我最有钱!”他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嫌弃地看了看布垫子,“啧啧,这破板凳,坐上去硌得慌。”
阿木没说话,只是拿出工具箱,里面整整齐齐摆着锤子、锥子、各色皮革和蜡块。他先把掉了的鞋跟小心拆下来,又用砂纸把鞋底磨得平平的,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块跟鞋面颜色差不多的牛皮,用剪刀“咔嚓咔嚓”剪成鞋跟的形状。
“嗒嗒嗒——”锤子敲打钉子的声音响起来,像在敲小鼓。王富贵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用手指敲着膝盖:“好了没好了没?本老爷的时间可宝贵着呢!”
“就快了,王老爷。”阿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新鞋跟钉好,又拿出蜡块在火上烤化,小心翼翼地涂在蹭掉皮的地方,用布仔细擦亮。最后,他把皮鞋放在膝盖上,用软布来回擦拭,直到皮鞋像镜子一样能照出人影。
“您瞧瞧,”阿木把鞋递给王富贵,“跟新的一样啦。”
王富贵接过鞋,左看看右看看,确实修得看不出痕迹。他满意地点点头,把银币扔给阿木:“算你手艺还行。”说完,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驾!”马车“叮铃铃”地跑远了,扬起一片灰尘。
阿木捡起银币,放进围裙口袋里,又拿起刚才没纳完的布鞋,继续“嗒嗒嗒”地敲起来。他的铺子很小,墙上挂着几双修好的鞋,角落里堆着碎皮革,可闻起来都是皮革和蜡的香味,暖暖的,像刚出炉的面包。
过了半个月,傍晚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顶上,街上的人都撑着伞匆匆跑过。阿木正准备关门,突然看见街角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浑身都湿透了,像只落汤鸡。
“快……快让我躲躲雨!”那人一边跑一边喊,声音有点熟悉。阿木赶紧打开门,借着屋里的灯光一看,原来是王富贵。他的绸子长袍沾满了泥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宝石戒指也不见了,手里还拎着一只掉了底的鞋。
“王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阿木赶紧拿出干毛巾递给他。
王富贵接过毛巾,使劲擦着脸上的水,喘着气说:“别提了!马车走到半路陷进泥坑里,马惊了,把我甩到泥地里,鞋也跑掉了一只,另一只底子也掉了!”他说着,把那只掉了底的鞋扔在地上,“本老爷从来没这么倒霉过!”
阿木捡起鞋看了看,鞋底整个都掉了,皮革也被水泡得皱巴巴的。“您先坐下烤烤火,”阿木把他拉到小火炉旁边,又倒了杯热水给他,“我去给您找双鞋来。”
王富贵捧着热水杯,看着阿木在柜子里翻找。小铺子暖暖的,炉火“噼啪”响着,空气中有皮革和烤面包的香味。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小的修鞋铺,比他那挂满金银珠宝的大房子还要舒服。
“您试试这双,”阿木拿出一双深棕色的布鞋,鞋面上绣着简单的竹叶花纹,“是我自己做的,您先穿着,等雨停了再找您的鞋。”
王富贵看着那双布鞋,鞋面软软的,鞋底厚厚的,跟他平时穿的锃亮皮鞋完全不一样。可他脚底板冰凉,实在顾不上那么多,就把脚伸了进去。“咦,还挺舒服的。”他忍不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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