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芒如退潮的浪,眨眼间便被夜色吞噬。
慕星黎指腹还残留着石碑碎裂时的震颤,再看那半人高的碑体,已裂成蛛网般的纹路,从中心缓缓塌陷,露出下方幽黑的裂隙。
裂缝深处翻涌着墨色雾气,像有活物在呼吸,每一缕都裹着刺骨的寒意,顺着她的衣摆往皮肤里钻。
"这不是普通的裂隙。"黎玄澈的残魂突然飘到她身侧,虚影里的眉眼紧拧成刀,连声音都带着不稳的震颤,"是通往影界核心的通道之一。
那些年我在神渊镇压暗脉时见过类似的波动——影界的东西,最擅吞噬灵识。"他虚虚抬起手,似要拉住她的手腕,却只能穿过她的衣袖,"星黎,退开。"
慕星黎盯着裂隙里翻涌的黑雾,喉间泛起腥甜。
前世祭台的火、养父慕华安刺穿她心口的剑、黎玄澈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时喷在她脸上的血,此刻都在识海里翻涌。
但这次,那些痛不再是枷锁,反而像淬了火的剑——她需要这把剑,劈开所有强加在她身上的"命运"。
"他们引我来破封印,不就是想让我当钥匙?"她指尖轻轻抚过玄铁剑的剑脊,剑鸣声里带着她的冷笑,"既然要当钥匙,总得看看门后锁着什么。"话音未落,她已抬步跨进裂隙。
黑暗如实质的手,瞬间裹住她的全身。
慕星黎眼前一暗,再睁眼时,身周尽是灰雾。
无数扭曲的影子在雾气里飘浮,有的像被剥了皮的修士,有的像长着百眼的妖兽,每张"脸"都在开合,发出细碎的低语:"叛徒祭品棋子"......
"你终于来了,九玄之主。"
森冷的声音从头顶压下。
慕星黎抬头,只见一道比雾气更浓的影子正缓缓凝实——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却让人无端生出被审视的刺痛,仿佛连魂魄都在被称量。
"你是谁?"她握紧玄铁剑,灵力在指尖游走成九尾狐的纹路。
影子"看"着她,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笑声:"我是你的过去,也是你的未来。
是当年你在神渊里亲手封印的暗潮,是你血脉里洗不净的罪。"它的"手"虚虚按在自己心口,"或者说......是你最害怕成为的,那个被命运碾碎的自己。"
慕星黎的呼吸顿了顿。
前世被至亲背叛时,她确实怕过;重生后在乱葬岗啃食腐草时,她确实怕过;甚至刚才面对心魔幻象时,她也怕过——怕自己重蹈覆辙,怕黎玄澈的残魂再为她消散,怕这一世还是活成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但此刻,那些恐惧突然变得很轻。
她望着影子里翻涌的暗雾,突然笑了:"我怕过饿肚子,怕过被人捅刀,怕过在乎的人离开。"她往前走了一步,玄铁剑指向影子的"咽喉","可我从来没怕过'自己'。"
话音未落,她周身腾起金光。
那是神族血脉觉醒时才会有的光,带着神渊里最纯粹的灵力,在灰雾里劈开一道金色的河。
她臂弯处的九尾狐印记浮上皮肤,九条狐尾在金光里若隐若现——不是前世那道被咒文侵蚀的残印,而是完整的、带着神纹的、属于九玄之主的印记。
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叫,雾气开始翻涌成漩涡。
慕星黎能感觉到,这道影子不过是影界的一缕意识,在试探她的底线。
而她的血脉,此刻正像一把烧红的刀,将影界的侵蚀一寸寸逼退。
"你不是转世。"影子的声音里有了裂痕,"你是本源......是当年那只狐狸设下的最后防线。"
慕星黎的瞳孔微缩。
黎玄澈曾说过,神族血脉传承需分本源与转世,但从未提过"防线"。
她忽然想起他残魂里偶尔闪过的记忆碎片:神渊崩塌时,他捏碎自己的神格,将最后一缕本源封入刚成型的狐胎;祭台上,慕华安癫狂地喊着"九玄本源";还有白璃说过,她的命盘从重生那日起就乱了——原来不是乱了,是根本就是新的开始。
"所以你们急了。"她的声音冷得像神渊里的冰,"怕我记起自己是谁,怕这道防线反过来捅穿你们的影界。"
影子不再说话,雾气突然疯狂涌来,要将她吞噬。
慕星黎正要挥剑,忽觉识海一震——那是她与千幻神宗设下的本命灵契在灼烧!
"宗门......"她低呼一声,顾不得与影子纠缠,反手掐了个破界诀。
金光骤然暴涨,她的身影在雾气里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间便退出裂隙。
古庙的月光重新落在她肩头时,慕星黎踉跄了一步。
玄铁剑"当啷"坠地,她扶住漆柱,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更让她心悸的是——天地间的灵气乱了。
往常像呼吸般自然的灵力流动,此刻如被搅乱的沸水。
风里裹着焦糊的味道,是雷灵脉暴动的征兆;草叶上的露水泛着诡异的紫,是毒灵脉在翻涌;连最温和的木灵脉,都在发出类似呜咽的震颤,仿佛整个修仙界都在恐惧什么。
"星黎!"白璃的声音带着哭腔。
慕星黎转头,见她正被黎玄澈的残魂拦在裂隙三步外。
白璃眼眶通红,发梢还沾着被结界反弹时的焦痕:"我刚要追进去,他说......"
"先别管这个。"慕星黎打断她,抬手指向天际。
三人同时抬头。
原本缀满星子的夜空,正裂开一道漆黑的裂痕。
那裂痕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的绸布,从东到西,缓慢却坚定地蔓延着。
裂痕边缘翻涌着与影界裂隙里相同的黑雾,每一缕都裹着让修士灵魂发颤的压迫感。
"那是......"白璃的声音突然哽住。
黎玄澈的残魂凝在原处,虚影里的眼睛亮得惊人:"是影界的入口。
他们等不及了。"
慕星黎望着那道裂痕,喉间的腥甜终于漫上舌尖。
她弯腰拾起玄铁剑,剑鸣声里混着她低低的笑:"来得正好。"
夜风掀起她的衣摆,将她的影子投在碎裂的石碑上。
那影子的轮廓,分明是九条蓬松的狐尾,在月光里舒展成最锋利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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