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里的绳子软趴趴地垂在地上时,张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三哥!”张虎声音发颤地喊了一嗓子。
本就揪心郑三情况的弟兄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咋了?!虎哥?”
张虎死死攥着绳子,眼圈通红:“绳子…绳子那头没动静了…”
他说着又拽了两下,绳头轻飘飘的,像失去风筝束缚的线。
“怎么会?”李大山不信邪地抢过绳子使劲拽——绳子那头空荡荡的,哪还有半点分量?
“他娘的!”唐杰低声爆了声粗口,蹲下身把脸埋进手掌,肩膀直抖。
谢执烽死死盯着黑漆漆的河面,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该这样的!
有人不甘心地又去拽绳子,然而却未感受到预期的重量,顿时心中一沉。
郑三那坚毅的神情回绕在大伙的脑海里,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就像老大哥一样总是把大伙护在身后,让人心安。
论杀敌,林昭是五十九火最锋利的刀,可要说让人安心,郑三才是五十九火里最让弟兄们心安的盾牌。
此刻,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失去了方向,不知所措。
黑水河湍急,一旦失去缰绳,只会……
“快看对岸!”陈安突然指着河对面的黑水关方向大喊。
众人齐刷刷抬头——只见对岸突然城门大开,接着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在黑夜里格外扎眼。
“该不会是三哥被……”严洪话没说完就咬住了嘴唇。
众人的心顿时揪成一团,又喜又怕,既希望是三哥被敌军发现又希望是假的。
“你们快过来!绳子!快看绳子!”张虎突然激动地扯着嗓子喊。
众人闻声望了过来,只见原本软绵绵垂在地上的绳索,此刻竟绷得笔直!
张虎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绳索死死捏在手中:“其他人,都给老子盯紧河面!准备接人!”声音都变了调。
不一会,黑漆漆的水流中突然泛起异样的水花。
月光下,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正朝岸边靠近。
“锵——”
唐杰等人本能地抽刀出鞘:“什么人?!”
陈安眼尖,一眼认出陈杨舟,“哥!!是哥!”
话音未落,十几个汉子已经将手中的大刀扔到一旁,不顾一切地冲进冰冷的河水里,“头儿!”
等他们七手八脚地将人接住时,陈杨舟那张脸已惨白如纸,嘴唇直打哆嗦:“快!三、三哥还在后面!”
“头儿,快别说了,先上岸。”唐杰急得直跺脚。
陈杨舟却顾不上自己,一个劲地推着他们:“别管我…快去…快去接三哥。”声音虚弱无比。
“别担心,三哥不会有事的,弟兄们都看着呢。”谢执烽柔声说道,“我们先上岸。”
陈杨舟听到这话,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地,顺从地拖着伤腿向岸边挪去,一瘸一拐。
谢执烽小心翼翼地扶她到一个平缓的地方坐下,对其他人道:“你们快去河边接人,后面怕是有追兵,这里有我。”
唐杰见陈杨舟坐下,心中稍安,接着又都慌忙走到河边准备接郑三。
一阵夜风吹过。
陈杨舟本就浑身湿透,被夜风这么一吹,不自觉地蜷成一团,牙齿“咯咯”直打颤。
谢执烽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衣,不由分说地裹住浑身湿透的陈杨舟。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陈杨舟浑身一颤,下意识攥紧衣襟,“多谢……”
话音未落,谢执烽已单膝点地,轻轻握住陈杨舟受伤的右脚。
陈杨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别。”
“让我看看。”谢执烽轻声道,手上的动作却轻了许多。
陈杨舟听话地点点头,任由谢执烽按她的脚。
谢执烽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陈安,“去找几根直溜的木棍来,这脚不处理,以后怕是要残。”
陈安闻言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转身摸黑去砍树。
“没、没那么严重吧?!”陈杨舟弱弱地抗议。
谢执烽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却冷了下来:“我不通医术,但会用脑子。除非有人接应,不然难以逃出黑水关。城门那道坎,城墙那么高,跳不得,只能硬开城门。”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按在陈杨舟肿胀的脚踝上,“这只脚,承受太多了。”
陈杨舟讪讪地挠了挠脸,还真被他说中了。
谢执烽没说的是,他们这趟来,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虽然他反复告诫自己,这次前来救对方只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可心底那点念想,终究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不多时,陈安抱着几根柳树枝回来。
谢执烽也不废话,利落地削枝固定,动作十分娴熟。
“谢执烽,你还会这个?”一旁的陈安惊讶问道。
谢执烽苦笑一声,没有答话。
曾几何时,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但自从谢家倒台后,他就知道这世上能靠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结识巫梦瑶后,便在她那学了几手急救的法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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