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婴指尖所向,北斗杓柄幽光流转。老农那柄高举的耒耜,裹挟着终南残雪最后凛冽的寒气,终于沉沉凿落!
“嚓——!”
金石交迸之声竟似春日惊雷,自山巅直贯地脉。被青铜婴指端垂露浸润过、又被观蝶壁深埋蕴养的冻土,应声绽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墒沟。黝黑的裂痕深处,并非泥土,而是万顷凝固的星夜!
无数细碎星屑如同沉眠亿万载的种子,在骤然灌入的凛冽天光里,无声悸动,幽蓝微芒如亿万只初醒的眼眸,自渊底浮起,将整个裂谷映照成流淌的星河。
“墒脉通幽!” 刘彻玄裳早已委地成《禹贡》山川脉络图,此刻图中岱宗云梯、河济苇舟、江淮稗鼓之象骤然一亮,仿佛有古老脉搏顺着图卷纹理奔涌,汇入那新裂的星渊地缝。
他赤足立于图卷中央,脚踏的“青蒿历简”纹路瞬间化作蓬勃生机,无数嫩绿的光丝顺着山势蔓爬,直探星渊。
楚云归抛下的巨犁正斜插在新裂的墒沟边缘。犁身嗡鸣,犁铧上残留的冰屑簌簌震落,化作点点寒星融入渊中星屑之河。
他默然立于犁侧,粗糙的手掌抚过冰冷的犁柄,剑痕累累的掌心贴合处,犁身竟生出细密如麦芒的青铜根须,悄无声息地扎入新翻开的星屑冻土。
“星种归田!” 青铜新婴端坐环矩沟痕边缘,稚嫩嗓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如晨钟敲碎山岚。他吮吸的指尖轻轻一弹,一滴饱含“农祥晨正”辉光的清露坠落渊中。
“噗!”
清露坠入星屑之河,涟漪无声荡开。渊底亿万点幽蓝星芒骤然沸腾!它们不再悬浮,而是如亿万颗渴望泥土的种子,沿着那被清露点亮的无形轨迹,逆着重力,向着上方裂开的、属于人间的大地激射而去!
星流如瀑,自渊底倒卷升腾,光带拖曳,织成一张覆盖整个终南群峰的恢弘光网。
光网所罩之处,千仞绝壁上那二十四道曾被陶丸滚过的节气棱槽,竟如活物般自行蠕动、延展、分裂,化作更细密繁复的阡陌之纹,深深烙印于山岩骨血之中。
“啊——!” 峰下平原,扶犁的老农发出惊呼。他脚下新耕的田垄深处,一点幽蓝星芒破土而出,光芒柔韧如丝,瞬间缠上他手中沾满泥泞的耒耜木柄。
星丝蜿蜒,在粗糙木纹上飞快勾勒出《泛胜之书》中“得时之和,适地之宜”的微小篆文。
篆文成形的刹那,老农只觉一股沛然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自大地深处涌起,透过耒身导入他枯瘦的双臂。
他不由自主地双臂一振,那柄古老农具竟发出裂帛般的清啸,犁尖划过之处,冻土如酥油般无声裂开,深黑的墒沟笔直延伸,沟底湿润的泥土里,细看竟有微不可察的星尘在闪烁沉降。
“引墒!” 刘彻低喝,足下《禹贡》图卷骤然扩展,图中“河济苇舟”的虚影竟从图内飞出,化作一道半透明的、由《左传》田波文字凝成的浩荡水光,顺着新裂的星渊与山壁节气阡陌奔涌而下。
水光过处,山岩上刚成型的节气阡陌纹路次第亮起,如同古老的引水刻痕被重新激活。水光最终汇入平原,精准地流入老农犁开的、闪烁着星尘的深墒沟壑。
水流无声浸润,田垄间蒸腾起氤氲的白色地气,那地气中,竟隐隐有《九章算术》的粟米计数虚影在升腾幻灭。
“嗬!” 楚云归一声沉喝,猛地拔出深插的巨犁。犁身带起大蓬混杂着幽蓝星屑与湿润黑泥的土壤。
他双臂筋肉坟起,巨犁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化作一道撕裂大地的青铜闪电。
犁过之处,深墒如龙蛇般急速在大地上延伸、交织、成网!每一道新犁开的沟沟底部,都有幽蓝星芒如呼吸般明灭。
他古铜色的脊背上,汗水如溪流淌下,滴落之处,犁沟边缘竟瞬间抽出细嫩的、带着奇异青铜光泽的禾苗新芽!
新婴端坐山巅,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山下飞速成型的星尘阡陌与青铜禾浪。他小小的身躯微微前倾,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充满喜悦的咿呀之声。
随着他的声音,山巅那永凝西周陶丸的耧斗虚位,忽然投射下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星光,光柱直落新婴面前环矩沟痕的中心。
“嗡——!”
星光落处,环矩沟痕骤然亮起,繁复的几何光纹急速旋转、放大,如同巨大的星图罗盘瞬间覆盖了整片新耕的星野。
罗盘上,代表北斗杓柄的光痕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其所指的正东方,正是老农挥汗如雨、楚云归巨犁翻飞、刘彻《禹贡》水光奔流的方向!
“星窃农时,今返墒脉!” 刘彻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韵,震动四野。
他足下《禹贡》图卷光芒暴涨,图中“江淮稗鼓”之象轰然跃出图卷,化作一面顶天立地的巨大虚影鼓面,悬于新耕大地上空。
“咚!”
无形的巨槌擂响。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沛莫能御的波动席卷天地!波动扫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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