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不许说！”哪吒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后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生命去填补她的虚弱。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是我该死………”
鸿芙也明白自己有多蠢，刚刚………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上去保护哪吒，可是这种失控的行为，不受控制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十尾狐身上。
“师父………肯定生气了…………”
她苦笑了下。
这些年鸿钧对她的栽培并不少，因为是他自己养大的，甚至成为了所有人里面最被优待的那一个。
可是却没想到，也是最不争气的那一个………
“哪吒………”
哪吒的哭喊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鸿芙那句虚弱却清晰的自嘲，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悔恨交加的心脏最深处，将那份刚刚升起的，带着毁灭余烬的希望瞬间冻结。
“狐族…不能爱人…”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落在他耳中却重如千钧，砸得他神魂俱裂。
“不…不是的！”他嘶哑地反驳，声音破碎不堪，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
他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她话语中那彻骨的悲凉和认命:“宝宝，看着我！看着我！不要说………不要说………”
他的泪水混着她的血，温热又粘稠，滴落在她苍白冰凉的脸颊上。
他语无伦次，悔恨像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雷霆万钧。
鸿芙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以及那滚烫泪水带来的灼伤感。
这怀抱如此用力，带着失而复得的狂乱和后怕，几乎要将她揉碎，然而，这份汹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情感，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更深沉的疲惫和茫然。
她爱吗………爱的………
可是，她也很自私………
她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越过哪吒颤抖的肩膀，看到自己身后那十道华美却黯淡无光的狐尾虚影。
它们无力地低垂着，曾经流转的光华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枯槁的灰败，如同秋日凋零的残叶，每一道虚影的黯淡，都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她方才那失控的，违背天道的举动。
代价。
这就是她冲动的代价，不仅仅是身体的重创，更是对自身血脉力量的透支，以及对师父鸿钧威严的彻底冒犯。
“师父…生气了…”她喃喃重复着，声音微弱，带着一种孩童做错事后面对严父般的惶恐和不安。
鸿钧的恩情如山，他的期望如海，而她，却亲手将这份期望砸得粉碎。
“要是以前，他定然会救我的，但他没理我………肯定，很生气…………”
哪吒的怀抱猛地一僵。
鸿芙话语中对鸿钧的敬畏和恐惧，像一盆冰水浇在他沸腾的悔恨之上，他这才真切地意识到，鸿芙到底有多尊敬鸿钧。
在她眼里………鸿钧有多重要………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能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哽咽，所有的辩解和承诺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并非铁石心肠，他的悔恨，他的痛苦，他此刻脆弱到极致的依赖，她都感受得到。
十尾天狐，血脉尊贵，本应太上忘情，超脱物外。
鸿钧的栽培，在提醒着她这一点。
她的力量，她的身份，都不该被凡俗的情爱所牵绊，更不该因此……忤逆天道，自毁根基。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哪吒紧紧环抱着她的手臂。
“哪吒……”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刻意拉开的距离感，一丝强行凝聚的清醒。
“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哪吒身体一震，下意识地抬起头，布满血丝，泪痕狼藉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那双眼眸深处，疯狂的红莲业火已然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哀伤，像一头困在陷阱里濒死的幼兽。
鸿芙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冰凉的指尖微微用力，试图推开他紧箍的手臂，动作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放开我。” 声音很轻，却像冰凌碎裂，清晰而寒冷。
哪吒像是被烫到一般，手臂猛地一松，却又立刻慌乱地想要重新抱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我………”
“我说，放开。”鸿芙加重了语气，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新的血丝。
她强撑着，用尽最后的气力支撑起上半身，脱离了那个让她心碎又心软的怀抱。
后背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强迫自己挺直脊梁，尽管那姿态在重伤下显得如此脆弱又倔强。
她不再看哪吒那写满惊惶和绝望的脸，而是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三十三重天之上，那雷云消散后依然残留着恐怖威压的虚空。
“师父的怒火……”她低声自语，更像是在提醒自己，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哪吒，你闯大祸了…………”
她必须清醒，她必须撑住。
鸿钧可能降临的比天罚更可怕的问责………
鸿芙支撑着身体，仿佛一尊即将破碎却仍不肯倒下的琉璃神像，而跪在她面前的哪吒，则像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将他彻底吞噬。
鸿芙：“要不咱们打个商量？”
哪吒愣了下：“什么？”
鸿芙：“你真那么喜欢我？”
哪吒点点头，有些愧疚还有些委屈：“我很喜欢，很喜欢·······”
鸿芙叹了口气，说真的，有些累了。
倒不是说因为哪吒，而是因为自己。
她的确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就像哪吒说的，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的手轻轻的抓住了哪吒：“你不限制我，我尽量多在天庭陪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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