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这不再是意识边缘那种粘稠的虚无,而是一种物理上的、绝对的黑暗。它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一切都吞噬其中,让人感到无法逃脱。
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悄然关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然而,这扇门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走廊里惨白的光线彻底隔绝在外。那光线原本是如此的微弱,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珍贵,因为它是这个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一点光明。
随着门的关闭,那冰冷的嗡鸣和消毒水的气味也一同被隔绝在了门外。那嗡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毛骨悚然;而那消毒水的气味,则让人想起了医院里的死亡和病痛。
此刻,死寂如同厚重的棺盖一般,轰然压下。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点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压抑。在这黑暗中,时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让人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颜殊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地被人狠狠地扔在了那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这一摔,仿佛将她全身的骨头都摔散了架,撞击带来的钝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但很快,这种疼痛就被一种更大的麻木所淹没。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远去。然而,手腕上被强行拔除针头的伤口却像被火灼烧一样,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这刺痛如同恶魔的利爪,无情地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忽视这具残躯的存在。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想要缓解一下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但手指却像被冻僵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她只能蜷缩起身体,像一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无助地躺在那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那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地面的寒意如毒蛇一般,透过她那单薄的血污无菌服,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体内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里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没有任何声音能够穿透这片黑暗,就连时间也似乎在这里停滞了。没有一丝空气流动的感觉,让人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和窒息。
这里是一个比囚笼更加彻底的放逐之地,是“最终程序”的序曲。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生命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尽的等待和绝望。
这里是一个等待彻底分解的角落,所有的事物都将在这里被磨灭、被吞噬,最终化为虚无。
“零号档案”观察室?名字就带着冰冷的恶意和彻底的否定。
颜殊的意识在剧痛和虚脱的边缘沉浮。肺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像在拉扯着塞满玻璃碴的风箱。辐射灼烧的痛楚从骨缝深处弥漫上来,啃噬着最后的生命力。眼前是纯粹的黑,但韩默悬浮在淡蓝色凝胶中的景象,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烙在黑暗的幕布上——那平静而僵硬的脸,脖颈上覆盖着生物薄膜的狰狞伤口,无数刺入身体的管线……像一件被精心解剖、榨取价值的标本。
她的血,成了维持那具标本运转的燃料。她的挣扎,她的牺牲,最终换来的,是把他送入了一个更冰冷、更残酷的囚笼。而她,像燃料耗尽的废渣,被丢弃在这绝对的黑暗里,等待消亡。
悲恸如同冰冷的铅块,塞满胸腔,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愤怒像微弱的火星,在绝望的灰烬中徒劳地闪烁了一下,旋即被更深的寒意扑灭。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和冰冷吞噬的刹那——
嗡……
那奇异的震动,再次出现了!
它比在囚笼窄床上感受到的更加清晰,更加……深沉!仿佛直接来自她身下这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深处!不再是遥远地底的心跳,而是某种巨大的、沉睡的引擎被强行唤醒时发出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低沉咆哮!
嗡……嗡……
震动一波波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冰冷的地板,穿透她虚弱的身体,直抵骨髓!每一次震动,都让她残破的躯壳随之共振,如同狂风中一片枯叶!更奇异的是,这一次,她体内那稀薄得几乎快要消失的、带着淡金色光点的血液,竟然对这震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共鸣!
一种滚烫的、如同无数细小电流窜过的麻痒感,从四肢百骸深处猛然爆发!这感觉如此强烈,瞬间冲垮了药物的压制和濒死的麻木!它席卷了她每一寸衰败的神经,带来一种近乎灼烧的痛苦,却又诡异地驱散了部分深入骨髓的寒冷!她的心脏,那颗被冰封、被重创、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在这滚烫的麻痒感和强烈的共振刺激下,竟然开始剧烈地、毫无章法地狂跳起来!
咚!咚!咚!
心跳声在死寂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着她自己的耳膜!
这变化显然超出了“方舟”的预期。
“警告!零号档案观察室生命体征异常波动!超出临界值!”一个冰冷的电子警报声突兀地在绝对黑暗中响起,如同鬼魅的尖啸,打破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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