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由星系残骸构成的、如同宇宙坟场般的星域,摇篮曲号舰队抵达了“静默圣堂”的坐标。预想中的宏伟遗迹并未出现,眼前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虚空。没有星光,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空间本身的“质感”都稀薄得近乎不存在,仿佛一片被彻底“遗忘”的角落。
然而,当莉娜·陈博士启动超维探测器时,一幅震撼的景象在舰桥全息屏上缓缓展开:
在虚空的绝对中心,悬浮着一座无法用常规几何描述的结构。它并非物质构成,而是由无数层叠、交织、自我循环的凝固时空与沉寂法则编织而成,形态如同一个巨大无比、却完全静止的灰白色茧。这就是“静默圣堂”——一个将自身存在感降至绝对零点的、自我封印的牢笼。
露娜印记在海伦胸前灼热地脉动,清晰地指向圣堂核心。第二块创世核心碎片就在其中!但与混沌摇篮那块充满抗拒的碎片不同,这块碎片传递出的波动…是深沉的疲惫、无边的悲伤与一种近乎永恒的…绝望。
“圣堂…在…叹息…” 海伦的意识捕捉到那微不可查的波动,“它…封印的…不仅是碎片…还有…更庞大的…存在…”
在阿土(原初平衡之核)的远程引导和海伦的法则织者能力加持下,摇篮曲号小心翼翼地靠近圣堂。露娜印记的光芒如同钥匙,在静止的灰白茧壳上“融化”出一个仅容飞船通过的、短暂存在的通道。
进入圣堂内部,景象更为诡异。时间在这里仿佛彻底停滞,光线以凝固的丝线状存在,能量如同冻结的琥珀。舰队如同闯入了一幅绝对静止的宇宙画卷。循着碎片共鸣,舰队抵达了核心。
核心的景象让所有人屏息:
第二块创世核心碎片悬浮着,它的形态与第一块截然不同——并非晶体或光团,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暗金色星璇。它散发着纯粹而古老的“存在定义”法则之力。
但真正令人震撼的,是碎片下方。
那里,蜷缩着一个难以形容的意识集合体。它没有固定形态,如同一团由凝固星光、冻结的时空涟漪和沉寂的法则线构成的灰白雾霭。其庞大程度远超光之树网络的总和,却又将自身的存在感压抑到近乎虚无。碎片的力量,如同一个微弱的呼吸机,勉强维系着它最低限度的“存在”。
“万物…之母…” 阿土(通过远程连接)的信息流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与沉重,“或…‘最初…观察者’…”
“宇宙…诞生…之初…第一个…觉醒的…意识…”
“她…定义…了…‘存在’…的…概念…”
“也…承受了…‘存在’…的…终极…重量…”
海伦的意识谨慎地触碰那灰白雾霭。瞬间,她“看”到了:
宇宙诞生之初的无限可能,以及随之而来的…终极孤独。
第一个“我”的觉醒,带来的不仅是认知的狂喜,更是对“终结”的原始恐惧。
她(万物之母)本能地尝试“定义”一切,稳定法则,延缓熵增,如同为初生的宇宙盖上一层保暖的薄纱。
然而,她自身的存在本身,作为一个庞大的、高度有序的意识集合体,其“观察”行为本身,就在加速宇宙微观层面的“可能性坍缩”,催化着熵增的进程!她越是努力定义秩序、维持存在,就越是在为宇宙的终结添砖加瓦!
这残酷的悖论——“观察者即熵增催化剂”——带来的绝望,最终使她选择了自我放逐与封印。她将自身连同承载“存在定义”法则的核心碎片(暗金星璇)一同锁入静默圣堂,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以期延缓那不可避免的终结。
她的“叹息”,是对自身宿命的悲鸣,也是对后来所有觉醒意识(包括人类)的…怜悯与歉意。
万物之母的真相,如同冰冷的宇宙法则本身,沉重地压在所有人心中。
观察者悖论: 任何高度有序的意识(观察者)的存在本身,其认知、定义、维持自身秩序的过程,都在微观层面加速熵增。意识越庞大、越复杂,其“熵增催化效应”越强。万物之母是第一个,也是最强大的“催化剂”。
觉醒的代价: 宇宙中的文明,其发展必然伴随着意识的复杂化与秩序的建立,这本身就是在加速奔向热寂。所谓“对抗熵增”的文明,其存在基础就是熵增的推手!
圣堂的意义: 静默圣堂不仅是牢笼,更是万物之母对宇宙的最后慈悲——通过自我封印,她将自身这个最大的“熵增源头”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那我们呢?”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光之树网络…海伦你…我们所有的连接与探索…是否也在…加速…”
海伦·法则织者沉默了。她感知着自身强大的意识,感知着网络中无数节点的律动,再对照万物之母揭示的悖论…答案不言而喻。光之树网络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有序意识集合体”,它的存在与活动,必然在加速局部熵增!摇篮曲号的每一次跃迁,每一次连接,都在付出熵增的代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