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肉离体的刹那,星渊溃疡深处传出亿万魂魄的尖啸。创面肉芽疯长,试图闭合创口。李长生的薅锄已到——
锄尖剜进溃疡边缘,带出更多腐肉星渣。老人就手将秽物甩向菜畦,星渣落地即被酱肉韭根须分食。
“星疡得耕。”李长生将钝斧按进溃疡创面。
斧刃豁口处的星芋藤猛扎进腐肉,藤蔓如犁铧翻耕溃烂的神之血肉!
每一次挥斧都是开荒。
钝刃劈开脓肿,星芋根须吸尽脓血;斧背夯碎星骸,翡翠菌丝将残渣转化为腐殖土;斧柄震颤引动地脉,震波将溃疡深处的哀嚎魂魄碾成滋养新韭的尘烟。
西山成了手术台。
樵夫是执刀人,钝斧是刮骨刀,星芋苗是缝合线。
#### **六、薪火相传**
当最后一块腐肉被耕净,溃疡创面已覆满星芋田。
翡翠藤蔓在星渊胃壁上铺开绵延绿毯,毯间缀满搏动的泡菜坛状瘤果。吴老憨的钝斧嵌在田垄中央,斧身裹着厚厚菌痂,斧柄抽出新枝。
阿黄瘸腿跃上菌毯,断爪轻触斧柄新枝。
枝梢绽开银兔状花苞,苞内一滴露珠坠向星渊深处。露珠映出的不再是黑暗,是青石村新韭穿透屏障的根须,在彼岸扎出的浩瀚森林。
李长生薅锄点向樵夫溃烂的脚背。
“山魅惊了,”他掸落锄尖星尘,“该施肥了。”
粪勺舀起溃疡耕出的腐肉,泼向星芋田。菌毯欢腾吞食,毯下传来星渊沉闷的肠鸣。
#### **七、星疡生瘴**
星芋田的菌毯下,星渊的溃烂并未真正愈合。
腐肉虽被耕尽,但创面深处仍渗出粘稠的金色脓血,脓液在菌丝间蜿蜒,凝成新的脉络。吴老憨的钝斧仍插在田垄中央,斧柄抽出的新枝已攀上三丈高,枝叶间结出的却不是果实,而是一颗颗搏动的星渊眼珠。
“这树……在偷看我们。”阿草缩在李长生身后,腕骨刺青隐隐发烫。
星芋藤蔓的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细微的吮吸声。藤梢的泡菜坛瘤果“噗噗”裂开,喷出的不再是酸雾,而是裹着星尘的瘴气。瘴雾飘散处,地面浮出细小的肉芽,如星渊溃烂的疮疤在人间复生。
李长生薅锄挑起一块腐殖土,土中星芋根须如活蛇般扭动。他甩手将土块掷向菌毯,根须在半空绷直,如标枪刺入脓血脉络!
“滋啦——”
脓血被根须抽吸,金色迅速褪成污浊的灰绿。可下一秒,整片菌毯突然痉挛,藤蔓如触电般回缩。星芋田中央,钝斧斧柄的新枝“咔嚓”折断,断口喷出腥臭的星髓。
“祂在反刍!”老郎中竹杖猛戳地面,“星渊把瘴毒吐回来了!”
被抽吸的脓血在菌毯下重组,凝成新的山魅胚胎。这次的山魅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团由星芋根须和金血交织的肉瘤,瘤体表面浮动着铁鳞木的年轮纹路。
肉瘤搏动着膨胀,每一次脉动都引发地颤。吴老憨瘸着脚去拔钝斧,斧刃却如焊死在菌毯中,纹丝不动。
#### **八、斧醒神怒**
“老子的斧头!”樵夫赤手去掰斧柄,掌心被星芋藤割得血肉模糊。
血珠滴入菌毯,肉瘤搏动骤然加速。瘤体裂开七道缝隙,如嘴般咧出狞笑,内里探出星芋根须凝成的伪足,抓向吴老憨!
李长生粪勺横挡。
勺头污秽与伪足相撞,爆出刺鼻的焦臭。伪足痉挛回缩,可菌毯下的脓血脉络却如被激怒般暴起,整片星芋田沸腾了!藤蔓绞缠成巨蟒,泡菜坛瘤果炸开,酸液如雨泼洒。
阿黄瘸腿冲入战局,断爪猛刨菌毯。狗爪掀起的不是泥土,而是星渊溃烂的腐肉。肉块离地即燃,幽蓝火焰中浮出山魅的残影,尖啸着扑向樵夫。
吴老憨不退反进,染血的手攥住斧柄,暴吼发力——
“轰!”
钝斧终于离地,斧刃带起的不是泥土,而是一整片粘稠的星渊胃壁!斧面树痂复眼怒睁,瞳孔漩涡中喷出松脂洪流,浇向山魅肉瘤。
肉瘤在松脂中凝固,可菌毯下的脓血脉络却未死。金色血液逆流回斧柄,榆木纹理被染成暗金,斧柄新枝迅速枯萎,取而代之的是斧身表面浮起的血管网络。
钝斧……在异变!
斧刃豁口处,星芋苗被金血侵染,嫩绿转为污浊的暗红。斧柄不再受吴老憨掌控,反而拖拽着他,朝菌毯深处劈去!
“撒手!”李长生薅锄猛击斧背。
“铛——!”
金石交击声震裂菌毯,斧身剧颤,可金血已渗入樵夫血脉。吴老憨双目赤红,肌肉鼓胀,皮肤下凸起游走的金线。
“晚了……”老郎中面如死灰,“斧醒神怒,樵夫成祭!”
#### **九、薪尽火传**
吴老憨的咆哮已非人声。
喉结滚动间,金血从七窍溢出,在体表凝成铁鳞木纹的铠甲。他双臂筋肉虬结,抡起异变的钝斧,不再劈向山魅,而是——
砍向李长生的薅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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