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魁师徒已经潜行至青石村正下方,距离河湾不过数十丈之遥。那缕微弱却纯净的地髓灵脉气息,如同黑暗中诱人的灯火,让石魁的心脏狂跳不已。“到了!就在前面!”他通过神识传音,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阴七,准备好‘纳元玉瓶’!看我破开它!”他眼中凶光毕露,枯瘦的手臂肌肉贲张,紧握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脉锥,将全身精纯的土行邪力疯狂灌入!
破脉锥尖端那点银芒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撕裂大地法则的毁灭光束!锥体上扭曲的符文瞬间亮起,散发出刺鼻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石魁低吼一声,手臂筋肉坟起,用尽全力,将破脉锥朝着前方那层在邪法感知中异常“薄弱”的灵脉节点岩层,狠狠刺去!
“给我开——!”
就在破脉锥那凝聚了石魁毕生邪力、足以瞬间洞穿百丈精钢岩、撕裂小型灵脉的毁灭光束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河滩上,李长生正捏着那根粗针,小心翼翼地穿过最后一处朽烂网线的断茬。他手指微微用力,将麻线拉紧,试图打上一个牢固的结。这处破洞实在太大,网线朽烂严重,他拉扯得有些费力,眉头微皱,手腕下意识地多用了几分暗劲。
“嗤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撕裂朽布的声响从渔网破洞处传来。那根浸泡得柔韧、但本质上依旧是凡俗麻草的线,在李长生这看似寻常、实则蕴含着足以让大能惊骇的肉身力量一扯之下,竟硬生生将那几缕本就朽烂不堪的旧网线彻底绷断了!
绷断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源自李长生“存在”本身的磅礴力量,顺着那根被拉紧的麻线,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又像是被这小小的“断裂”所扰动,沿着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迹,无视了泥土岩石的阻隔,瞬间传递到了地底深处!
这股力量并非刻意释放,更像是一个巨人在专心修补一件小玩意时,指尖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力道。它粗糙、原始、不带任何神通法诀的痕迹,只有一种纯粹的、压倒性的“存在”感!
地底通道中。
石魁手中的破脉锥尖端,那点毁灭性的银芒已经膨胀到了极致,即将化作撕裂一切的洪流!他脸上的狞笑刚刚浮现……
“噗!”
一声沉闷得如同戳破烂西瓜的轻响。
那根凝聚了石魁毕生邪力、无坚不摧的破脉锥,那足以撕裂灵脉的恐怖光束还未及射出,锥尖那点最核心、最凝练的银芒,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如同无形的大手,顺着破脉锥内部精密的符文回路和能量通道,逆溯而上!
“咔嚓嚓——!”
坚硬无比、铭刻着邪道符文的锥体,如同被亿万根无形钢针同时穿刺,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然后,在石魁和阴七惊骇欲绝、凝固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为最细微的金属粉尘,簌簌落下!
这还没完!
那股力量并未因摧毁破脉锥而消散!它如同附骨之蛆,顺着石魁紧握锥柄的手臂,瞬间蔓延而上!
“啊——!!!” 石魁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那条灌注了土行邪力、坚硬堪比精铁的手臂,从指尖开始,皮肤、肌肉、骨骼…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寸寸崩解!碎裂!化为血雾和骨粉!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让石魁瞬间崩溃,他本能地想催动血壤遁地大法逃遁!然而,那股力量早已侵入他体内!他赖以横行地底的土行金丹,在接触到那力量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露珠,“嗤”地一声,连挣扎都没有,便蒸发得无影无踪!他全身的经脉、气海、乃至魂魄本源,都在那股纯粹而蛮横的“存在”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彻底瓦解!
“师…师尊?!” 阴七吓得魂飞魄散,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目中强大无比的师尊,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从手臂开始,整个身体如同沙雕般迅速崩塌、湮灭!他甚至能看到石魁脸上那凝固的、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恐惧!
阴七想逃,想尖叫,但那股毁灭了石魁的力量余波,如同无形的潮汐扫过!
“噗!”
阴七的身体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瓷器,瞬间爆开!化为一片混合着碎骨、烂肉、内脏残渣和破碎衣物的腥红血雾!连一丝残魂都未能逃脱,彻底消散在污秽腥臭的通道之中。
整个地底通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四壁蠕动的暗红肉膜如同失去了支撑,迅速干瘪、枯萎、化为飞灰。那强行撑开的扭曲空间开始塌陷,挤压!将石魁师徒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血雾、骨粉、破脉锥的金属粉尘、以及他们自身湮灭后的残渣——都彻底挤压、抹平、封死在这百丈地底深处,如同从未出现过。
河滩上。
李长生看着渔网上再次绷断的线头,还有那个因为用力过猛反而撕得更大的破洞,无奈地摇了摇头,浑浊的老眼里带着一丝老年人常见的、对不中用手艺的懊恼。
“唉,这网朽得厉害,补不成了。”他叹了口气,声音不大,混在清晨河湾的流水声和鸟鸣里。
他随手将那团破破烂烂的渔网拎起来,抖了抖上面的水珠,又看了看那个巨大的破洞,最终还是把它卷巴卷巴,扔进了旁边的旧木盆里。盆里的水荡漾了一下,几片浮萍晃了晃。
阿黄似乎被主人的叹气声惊醒,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屑,小跑着过来,好奇地嗅了嗅木盆里那团湿漉漉的破网。
李长生拍了拍手上的水渍和麻线碎屑,弯腰端起木盆:“走吧阿黄,回家。这网…回头当柴火烧灶膛算了。”他赤着脚,踩在冰凉湿润的河滩石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里走去,背影佝偻,像任何一个为修补不好家什而略感烦闷的普通老农。
晨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和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襟上,河面波光粼粼,几只水鸟掠过,留下清脆的鸣叫。
河滩上,只剩下几块被踩得有些凌乱的湿石头,还有空气中淡淡的、未散尽的麻线草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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