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歌壶登陆区的碎石滩上,难民们正排队领取清水。地面毫无预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在翻身。陶罐从推车上滚落碎裂,临时帐篷的支架发出呻吟,人群瞬间陷入恐慌。
“结界破了?!”有人尖叫着抱头蹲下。
刻晴的雷楔“滋啦”一声钉入地面,紫电织成细网稳住方圆十米土地。“保持秩序!是外部空间扰动!”她清冽的声音穿透嘈杂。人们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灰蒙蒙的天幕突然撕开血红色裂口。
“轰——!”
一辆造型狰狞的金属造物率先砸落。这辆名为驰轮车的坐骑有着粗犷的线条和黑曜石镶边的排气孔,此刻正冒着刺鼻的黑烟,坚固的车架如被巨兽啃噬过般扭曲断裂,沉重的底盘深深嵌入碎石,扬起大片尘土。
烟尘中走出火红的身影。玛薇卡左臂的衣料焦黑翻卷,露出的皮肤带着岩浆灼烧般的、仿佛还在流淌热意的伤痕,她却将脊背绷得笔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转身向裂隙伸出双手:“抓紧我!快!”
纳塔难民们相互搀扶着,带着浓重的硫磺气息涌出。抱着幼年嵴锋龙的孩童脸上还沾着火山灰,小兽发出不安的嘶鸣;背着巨大藤编篓筐的老妇人,篓中装着闪烁不稳定红光的矿石;最引人注目的是沃陆之邦的「面具英雄」瓦蕾莎,她肩头稳稳扛着半人高的陶罐,罐身用浸过药液的草绳密密麻麻缠绕了十几层,像在保护易碎的梦境。
“玛薇卡,你的宝贝驰轮车啊…”随行的工匠希诺宁跪在报废的车骸旁,指尖抚过断裂的车轴,声音发颤,“它撑到了最后…”
玛薇卡只是扫了一眼爱车残骸,那眼神带着战士对坐骑的告别,随即大步走向维持秩序的千岩军,声音沉稳有力:“纳塔部族本批次三千三百八十九人申请庇护,有劳登记。”她手臂的伤口随着动作渗出血珠,滴在碎石上“嗤”地蒸起白烟,留下一小块焦痕。
检疫站内,冲突猝然爆发。
“必须开罐检查!这是规定!”千岩军士兵指着瓦蕾莎护犊子般紧抱在怀里的陶罐,语气不容置疑。
瓦蕾莎像护崽的母兽般后退一步,面具下的眼神锐利如刀:“这是沃陆之邦最后的圣物!凝聚着先祖的智慧!碰坏了你们提瓦特赔不起!”她的语气急促而愤怒。
推搡间陶罐骤然倾斜!刚赶到的理萌箭步上前,本能地用双手托住沉重的罐底试图稳住,瓦蕾莎却误会他要抢夺,猛地发力一拽——
“哐当!”
一声闷响,陶罐在理萌脚边碎裂,尘土与陶片飞溅。一片狼藉中,一株通体赤红、仿佛凝固了火焰的植物标本滚落出来。干枯的叶片蜷曲如挣扎的龙爪,那根独特的棒状果穗上,紧密排列着玛瑙般暗红色的籽粒,籽粒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奇异的、仿佛能吸收热量的细微凹槽。
正在给玛薇卡手臂清创、涂抹草药的护士手一抖,纱布险些脱落。玛薇卡却对骚乱置若罔闻,她俯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株珍贵的标本,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摩挲着叶片上焦黑的叶缘,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她低语道:“没想到再见它,是在这种时候…沃陆之邦的‘赤焰之心’父本…”她身后几位年长的纳塔难民看到标本,眼中也流露出深切的悲伤和怀念。
玛薇卡的视线穿透尘烟,落在理萌脸上,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两年前,深渊的阴影还没这么浓。有个风尘仆仆的璃月青年农学家,揣着袋金灿灿的、在我们看来像宝石一样的种子,独身闯到了纳塔最活跃的火山口附近。”她的声音带着追忆,“他说火山灰覆盖的强酸性地最难种粮,可正是那地狱般的高温高压,才能逼出生命最强的抗性。”她嘴角扯出一个混合着怀念与苦涩的弧度,“那家伙自称‘稼穑市佣’,沉默寡言,却有一股子倔劲,带着我们沃陆之邦的育种师,顶着酸雨和热浪,在火山灰地里筛了整整五季的‘颗粒果’。”
“颗粒果?”静怡轻声重复这个陌生的纳塔古语词汇,手中的笔记本已经翻开。
“就是你们说的玉米,”玛薇卡将那份象征着火山与抗争的赤红父本标本郑重放在理萌摊开的掌心,“他走前,看着我们刚驯服的第一批选育苗,只留下一句话——「父本耐极端,子代抗病虫」。”
理萌如同被一道无声的雷霆击中,触电般僵在原地。他脑海中那些如潮水般翻涌、却始终无根无源的现代农业知识图谱,此刻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现实的锚点,剧烈地波动、重组,与眼前这株来自火山的古老父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个模糊的、顶着火山浓烟在焦土上记录数据的“自己”的形象一闪而过。静怡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她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硬皮笔记本,翻到记录理萌零碎记忆和行动推测的那几页,在“行动轨迹”一行飞速写下“纳塔火山育种”字样,笔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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