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路。
“快点!再快点!”
车妇有苦说不出,这真快不了啊,马也是要休息的!
不过她也不敢反驳镇守,只好应和:“大人,在快了在快了!”
半刻钟后,车妇停下马车,朝车内镇守喊道:“大人,到了。”
前面就不是马车能去得了的路了,往日她驾车运粮也是在这儿停的。
镇守赶忙下了马车,朝前方奔去。
三个骑马赶来的侍卫也紧跟着跳马追上。
镇守安排的人手主要集中在东南位置,他朝那边跑时总觉得霞光要比其它方位的亮一些,但也没细想,只倒腾着自己的老胳膊腿,往前跑。
等近些了,镇守才看清,那是火光!而不是霞光!
没阻止到?!
镇守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只感觉心头发凉。
他朝火光密集处狂奔,高喊:“灭火!灭火!不要烧山!”
火光越来越近,镇守被钉定住一般猛地愣在原地。
怎么会……
跃动的火光映入刘平之的眼底,三丈远的地方,是高举的火把汇成的火海。
火把突然齐刷刷地前倾,火光在众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照亮她们凹陷的眼窝里浮动的幽光,像坟前渗出的鬼火。
刘平之只觉得手脚突然失了力气,膝盖止不住地打着颤,连带着牙关也咯咯作响。
“鬼……鬼!”
刘平之跌倒在地,以为自己遇到了往年死于山上的镇民,连逃跑的力气都被惊惧抽得一干二净。
一道冰寒气息突然从脸侧袭来,刘平之的脖颈生锈一般难以转动,只有眼珠子不受控地偏向右边。
“镇守大人。”
“啊——”
刘平之那口气还是没喘上来,被吓晕了过去。
安惪:……
“……抬走。”
“是!”
安惪身后的下人上前将镇守押走。
接着,安惪朝举着火把的镇民微微躬身,说道:“感谢各位为我们引路,明日去谢府报我安惪的名字,会有人给出报酬。”
“谢谢安郎中,谢谢安郎中!那我们就先下山了。”
“好。”
安惪目送她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外。
借着火光瞥到了地上扎堆的天仙子,安惪也算是明白镇守为何把村民们认成鬼了。
致幻药物,难怪。
她今日找村民们上山,一是想要借用她们的火把,二则是想走近路上山。
正正好,山下村民为了生计,自有一套完美避开“山匪”的方法,安惪算是找对了人。
安惪收回目光看向山下,那里一片寂静,与西落的夕阳一起陷入了沉睡。
但,从今日起,它将去腐生新,重焕生机!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五个少年的一时兴起。
在龙飞镇待了三十余年,如她如礼蓬舟一般的人都知道山匪、封镇等事必有蹊跷,但她们却没有心力也没有欲望去改变。
于是,在她们的沉默下,山匪渐渐演变成了寄生于龙飞镇背脊上的蠹虫,两方默契地维持着某种诡异而微妙的平衡。
直至今日。
安惪突然想起了傍晚时看到的场景,两个半大少年裹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奔来,身影坠在蹁跹光尘里,为飞扬的衣角镀上一层金边。暮日将垂,她们是新生的太阳!
安惪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何种原因驱使着加入了她们,贵族的幕布从未向她们这些平民揭开,但她跟在五个少年身后,鲁莽地掀开了幕布的一角,窥到了幕后戏台的一隅。
然后,一脚踏入了戏台的边缘。
这是对是错?
安惪不知道。
就像当初为了阿姐女扮男装进谢府一样,她如今又做了一件鲁莽且愚蠢的事。
不过,从前她没后悔,现在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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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览在渺渺佛音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自己信仰了十四年的人。
礼蓬舟,十四年前手捧菩萨像出家,在山寺苦修多年,几个月前回到谢府,亲手掀翻长恩桌子的人。
也是十四年前给予她第一缕曙光的人。
回想起那年她在自己最绝望之时给予自己的玉坠,马览露出一个感激但又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来,当年迫于生计当卖,后来再想找回却如何也找不回了……
“寺中无精通医术者,大人伤势不轻,我虽已为你上药,但后续还是去寻那几位老郎中再为你瞧瞧的好,嗯……谢府安惪郎中也可。”
礼蓬舟的话打断了马览的懊恼,也让她终于想起了正事。
“多谢夫人相救,马某感激不尽!只是马某想知道,现在是何时了?”
“戌时。”
马览差点弹起来,她忙再问:“夫人可曾看到‘山火’?”
“不曾。”
“那便好。”马览长舒一口气,而后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朝礼蓬舟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夫人解疑,马某还有急事,就先行告退了,改日我必备重礼上门答谢!”
礼蓬舟朝她颔首,起身走到马览跟前,递过去手中佛珠,看她的目光柔和慈悲:“菩萨会佑你平安。
“施主,山寺寒重,注意安全。”
分明是带发修行,但礼蓬舟的神态却比之寺中和尚和比丘尼还要像出家之人。
马览眼中不由盈出热泪,她不想在礼蓬舟面前失态,便只好在弯腰接过时闭眼将泪挤出,起身后已是面上无异,只眼眶微红,眸如水洗。
马览再次道:“多谢夫人!”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比丘尼自马览离开后从隔壁进来,话中略带责备:“刀剑所伤,救她不是明智之举。”
“无?,救便救了。”
“你倒是洒脱。”比丘尼话中满是无奈。
这人入寺十四年,除了礼佛便是救人,寺中无一人不敬她。
先主持就曾询问过她有无出家想法,奇怪的是,这人虽日日礼佛,但对出家一事,却从不应答,这一直是寺中未解之谜。
于是,礼蓬舟成了这寺中最最奇怪之人。
但也是最最重要之人。每每寺中有事,她就像一族之中的长老一般,会被请来主持或旁观,而那她束得一丝不苟的乌发在他们这群净头者中里也会格外显眼。
比丘尼不再多想,默念了几声佛语,对礼蓬舟叮嘱道:“早些休息,明日镇守亲眷还要待一日。”
回应比丘尼的,是礼蓬舟的闭眼诵经声。
比丘尼轻叹一声,默默掩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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