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悦抹了把眼角,转身走向洞外,冰蓝色身影已立在月光下。
邹云逸的发梢沾着夜露,见她出来,眉峰微挑:“洞里有异常?”
她喉咙发紧,喉间还梗着那声“等了三万年”的震颤,一时说不出话,只将袖中莲纹玉的触感攥得更紧——方才那道身影的玉佩,与母亲旧箱底的那枚,连纹路里的冰裂都如出一辙。
“阿悦?”邹云逸伸手覆上她手背,灵力顺着指节渗入,替她压下翻涌的气血,“你心跳得太快。”
灵悦这才惊觉自己指尖冰凉,像浸在寒潭里。
她抬头望进他眼底的关切,忽然想起幻灵兽说过的“血脉引”——或许这无妄洞的秘密,远比她寻来的仙典残页更锋利。
“云逸,”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我要再进去一次。”
邹云逸的瞳孔微微收缩,却没有追问,只将腰间的冰魄剑往她手里塞:“我在洞口守着,若有异动,捏碎剑穗上的冰晶。”
灵悦点头,转身时衣摆扫过洞壁,石屑簌簌落下。
这一回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金焰剑在袖中发烫,像是在催促什么。
洞底的滴水声突然变了节奏,不再是单调的“滴答”,倒像是某种古老的韵律。
灵悦的呼吸顿住——前方阴影里,一道玄色身影正缓缓转身,不是方才那个模糊的轮廓,而是……
“玄冥上仙?”她脱口而出。
对方披散的长发间坠着玄铁珠串,面容虽与记忆中重叠,却多了几分透明的灰,像是被抽走了生气的残魂。
灵悦握紧金焰剑,剑刃嗡鸣——这确实是玄冥的气息,却又带着某种腐朽的味道,像被封在琥珀里的旧时光。
“灵悦小友,别来无恙。”玄冥残魂的声音带着空谷回响,他抬手时,袖中飘出几缕黑雾,“你以为斩断了虚渊的联系,就真的自由了吗?”
灵悦的后颈泛起凉意。
三百年前她在虚渊秘境斩过玄冥一缕分魂,当时他正试图用凡人魂魄祭炼邪器,难道这残魂竟苟延至今?
“曜灵血脉从来不是用来对抗外敌的,”玄冥的目光扫过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金纹,“而是为了唤醒沉睡的‘天命碑’。”
灵悦的指尖在剑鞘上掐出月牙印。
母亲临终前说“见到莲纹玉便知道”,幻灵兽提过“血脉引”,原来都指向此处?
她强迫自己声线平稳:“天命碑?那是什么?”
玄冥残魂笑了,那笑容里竟有几分悲怆:“那是初代仙尊留给未来的最后一道屏障——若天地失衡,曜灵血脉便能重启秩序,但代价是你必须放弃自我,成为碑灵的一部分。”
识海中突然响起幻灵兽的低吼:“他说的是真的。你体内的灵契并非只是连接外域的通道,更是一把钥匙,通往命运的核心。”
灵悦的金焰不受控地窜起三寸,将洞壁映得金红。
她想起幼时被仙宫杂役推下忘川,是血脉中的金焰救了她;想起为救云逸硬抗三重雷劫,金焰在经脉里烧得她几乎昏死;原来这些不是她的力量,而是……
“工具。”她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重复,“从出生起,我就是块被刻好纹路的玉,只等某天被塞进碑座里。”
玄冥残魂的身影晃了晃,黑雾更浓了些:“你可以拒绝。但天地失衡时,六界众生会因你的犹豫而灰飞烟灭——包括你在乎的人。”
洞外突然传来冰魄剑的清鸣,是邹云逸在提醒她时间。
灵悦望着玄冥残魂眼底的浑浊,忽然伸手扯断颈间的金纹项圈——那是仙宫老宫主赐的,说是镇压血脉躁动,此刻却烫得她皮肤发红。
“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工具。”她将项圈掷在地上,金焰顺着指缝流泻,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火线,“无论是初代仙尊的‘天命’,还是你的‘预言’。”
玄冥残魂的瞳孔收缩成细线,黑雾突然翻涌如潮,却在触及金焰的瞬间发出刺啦声响。
他望着灵悦眼底的灼光,喉间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叹息:“当年曜灵上仙也是这么说的……”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邹云逸急切的传音:“阿悦,洞顶灵气紊乱,快出来!”
灵悦转身欲走,却见玄冥残魂的手已按在腰间玉牌上。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幽邃,像是穿过她的脸,看见了三万年的前尘:“你以为拒绝就能改写?当年她……”
“灵悦!”邹云逸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洞顶石屑如雨点落下。
灵悦咬了咬牙,抓起金焰剑冲向洞口。
身后传来玄冥残魂低哑的呢喃:“小骗子,这一回……”
她脚步一顿,这称呼与方才洞底那道身影如出一辙。
待她钻出洞口,邹云逸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冰蓝色灵力凝成屏障,接住簌簌掉落的碎石。
灵悦回头望进黑洞洞的洞口,只见玄冥残魂的身影已隐入黑暗,唯有他抬手的动作清晰——像是要从怀中取出什么。
洞底的滴水声突然凝固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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