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星楚内心苦笑。
东牟细作案呢,又该如何查,真和吴贵妃有关吗?
子时三刻,大雪还在飘,严星楚蜷在床上,听着楼下马嘶人沸。
这间临街的上房还是托督察院的牌子才订到,掌柜的哆哆嗦嗦递钥匙时,眼里还透出谨慎。
“客官且将就些,如今满京师……满京师没个安生地方。”
他翻身对着墙壁,数更漏声不时混杂着惨叫。
“大人起来这早?”天刚蒙蒙亮,严星楚又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出门正看见小二在打扫。
严星楚走出门,正巧听见楼下兵马司的人在盘查住客:“昨夜可有形迹可疑之人投宿?”
“没有,没有。所有人都是身份印信的。”
“注意点,要是藏匿了夏庶人同党,不仅是你这店,你人也差不多没有了。”
“是,是,谢官爷提点。”
督察院衙门的石狮子被雪盖了半边脸,严星楚正要登阶,忽听得身后环佩叮当。
转身见是督察院主官明项在家丁的搀扶下出了轿子,脚下一滑差点栽进雪窝。
“大人小心!”严星楚抢上两步扶住。
明项摆摆手:“老了,不中用了。昨儿夜里……咳,咳!”
一阵呛咳震得乌纱帽上簌簌落雪:“昨儿夜里没有睡好。”
严星楚默然。
“你是严星楚?”明项突然驻足。
“是的,大人。”严星楚赶紧道。
他和明项就只见两面,一次是先皇任他为御史后的那一次,另外就是昨天,但是昨日他一直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因此明项也没有看到他。
“老夫这记性也不好了。”
督察院主官公房里炭盆早熄了,明项蜷在太师椅里,怀里抱手炉仍止不住发抖。
严星楚瞥见案头摞着三封未拆的奏本,朱红封皮上“风闻奏事”四个字很是醒目。
“星楚,这么早老夫有何事?”
“属下外出回来——”
明项“嗯”一声,打断了他:“既然回来了,就先待京里吧。”
严星楚一听,这是把以前的差事就这样交了?
正要开口。
门外忽有脚步声纷沓,刑部右侍郎赵春探进头来,见严星楚在座,愣了愣旋即笑道:“正要寻明大人商议,严御史既也在,正好做个见证。”
赵春身后还跟着三人,最后进来是郑昌言。
一番见礼,大家互相认识,另外两人是工部员外郎周显,礼部给事中陈平。
赵春从袖中摸出份折子,严星楚瞥见“暂缓缉拿”、“以安民心”等字眼,笔锋凌厉如刀。
“这是……”明项看着赵春。
“联名奏本。”赵春压低声音,“如今京官四品以上被捕者二十多人,再这般抓下去,莫说东牟犯境,便是衙门里盖印的人都找不到了。”
明项突然拿过奏本,凑近看了起来,“你们可是想清楚了!”
老人说完剧烈喘息着。
赵春正色道:“下官既然能够找到总宪大人,肯定是想得非常清楚。”
“唉,本官真的老了,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冲劲了。”
“大人言重了。”
“现在有多少人具名?”
“十几个,多是刑部、工部、礼部、大理寺同僚。”
明项点了点头,他心里一琢磨就明白了,这些京部与新皇及七皇子关系不大。
“下官愿具名。”严星楚忽然开口。
他是督察院的御史,无论是职责还是昨晚街上的情况,都让他不能袖手旁观。
赵春与周显对视一眼,周显忙从折子末尾又揭下一页:“严大人请看,此处尚有空白。”
严星楚接过后,直接提笔写上了“严星楚”三字。
明项突然按住他手腕:“你可想清楚了?这折子递上去,轻则丢官,重则……”
严星楚轻轻移开他的手。
“下官记得,督察院第一条戒律,是‘为生民立命’。”
他伸手接过周显掏出私印按下手模。
“本官来领头吧。”明项突然拿过奏本,颤巍巍摸到砚台,在空白处写上了“明项昧死上奏”几字。
严星楚望着明项佝偻的背影,这不正是都察院的风骨。
炭盆里的火苗晃动,映得满室人影摇曳。
严星楚送赵春等人出门,到了门口突然对赵春道:“赵大人,安靖——”
赵春突然拉了下他的手臂,低声道:“严御史,难道你还不明白。”
严星楚愣征了,他是真的不明白。
赵春看着他眼色里的疑惑,回头给其它人说他还有点事给严御史聊聊,然后又把郑昌言留了下来。
三人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
“严御史,贪污案你明白吗。”赵春开口道。
严星楚点点头。
“你是没有把东牟细作案想通?”
严星楚再次点头。
“唉,我给你分析吧。”赵春沉思了一下,“东牟国派细作搭上了董其忠,董其忠把火炮线路卖了,所得的给了皇……上面。”
“这我知道。”
“你再想想,细作案如果还要查,会不会把上面给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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