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坛的余震渐歇,最后几片碎骨坠入血污的地面时,马灵悦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灵瞳镜的温度透过掌心直窜入骨髓,镜中倒映的金纹从眼尾漫至眉骨,像被星子烫出来的印记——这是灵瞳血脉彻底觉醒的证明。
“尊者......“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染血的衣摆猎猎作响。
幻灵尊者倚着的石碑还在,可那抹灰袍已化作点点蓝光,最后一点荧光正没入她识海深处。
她下意识去抓,只触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神识,像被风揉碎的棉絮。
“血脉之力非人力可长久驾驭......需以心火维持。“
老者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突然炸响在识海,震得她耳膜发疼。
灵悦踉跄一步,扶住石碑。
掌心的灵瞳镜忽然发烫,镜面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原来方才那道破魔的金光,竟已透支了这上古法宝的根基?
“灵悦!“
熟悉的声音裹着风声撞进耳里。
她抬头,看见邹云逸正扶着青鸾快步走来。
青鸾的剑刃虽已修复,却仍有细碎的冰碴黏在剑鞘上,是方才对抗玄冥时留下的霜痕;邹云逸的白衣沾着暗红血渍,心口那道被魂毒侵蚀的红纹倒是彻底消了,可他的眼神比圣坛外的寒雾更沉。
“你没事吧?“青鸾先开了口,扶着她的手在发抖。
这位向来直率的仙使此刻眼眶泛红,发间的青玉簪歪向一侧,“方才那骨剑差点......“
“我没事。“灵悦反握住青鸾的手,目光却落在邹云逸身上。
他垂着眼,指节攥得发白,腰间的佩剑不知何时已入鞘,剑穗上的银铃静悄悄的,没了往日轻响。
“云逸?“她轻声唤他。
邹云逸这才抬眼。
他的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眼底却像结了层冰:“我本以为......“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像被风吹散的雪,“本以为能与你并肩破这困局。
可如今看来......“他别过脸去,“我或许,不再是你并肩之人。“
灵悦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看见他攥着剑穗的手指在抖,这是他从前在极北冰原独自守夜时才会有的小动作——那时他总说,抖动手腕能让握剑的手更稳。
可此刻他的剑已入鞘,抖的却是藏在袖中的心慌。
“邹云逸!“她拽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扯断丝线,“你看看我。“她强迫他转过脸,金纹流转的眼瞳映着他错愕的模样,“我在仙宫当杂役时,是谁偷偷往我饭里加灵米?
我被司花仙子刁难时,是谁在桃林替我挡下那记追魂钉?“她的声音发颤,却越说越坚定,“你总说自己是助力,可你知不知道......“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每跳一下,都是在等你说'我在'。“
邹云逸的指尖在她心口微微发烫。
他望着她眼尾的金纹,那抹光比他见过的所有仙宫夜明珠都要亮,却又比最嫩的春芽更让他心疼。
有什么东西在他喉间翻涌,最后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灵悦......“
“别说话。“灵悦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玉简,上面还沾着幻灵尊者留下的蓝光,“尊者的神识消散前,留了这个。“她将玉简抵在他额间,“里面有恢复魂魄的法子——他说,当年圣女为护灵瞳镜碎了三魂,就是用这法子补全的。“
邹云逸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方才灵悦持镜破魔时的模样,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上古圣女,可此刻她眼底的温度,分明还是那个会在他受伤时红着眼给他敷药的小仙侍。
“为什么给我?“他哑声问。
“因为......“灵悦望着识海深处那半块破碎的魂玉,忽然想起尊者消散前未说完的话——“灵瞳镜的封印......在......“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将玉简塞进他掌心,“因为我要你永远站在我身边。“
青鸾突然轻咳一声。
灵悦这才注意到她退到了三步外,正低头用剑鞘拨弄地上的碎骨,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咳,我、我去看看圣坛有没有残留的魔器......“话音未落,人已提着剑跑远,银铃般的笑声散在风里。
灵悦被她逗得笑出声。
转头时,正撞进邹云逸温热的怀抱。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下次......换我护着你。“
“好。“灵悦应得轻快,可手指却悄悄攥紧了袖中的灵瞳镜。
镜面上的裂纹又多了几道,像蛛网般蔓延。
她想起尊者说的“心火维持“,想起识海深处那半块魂玉,更想起方才灵瞳镜爆发时,自己心口那簇若有若无的热——那或许就是所谓的“心火“。
圣坛外的风突然大了。
邹云逸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低声道:“该回仙宫了。“
灵悦望着远处渐起的晨雾,将灵瞳镜小心收入怀中。
她知道,等待他们的不只是仙宫的赞誉,还有灵瞳镜未解的封印、血脉之力的隐患,以及那簇需要她用一生去淬炼的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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